【轉載】文字女孩

老蛙

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小時，而對方還遲遲未出現，這一個小時裡，我已經喝了三杯咖啡，兩塊三明治，而手上用來打發時間的書也看了四分之一。

我不禁懷疑，或許我在對方心中的地位已經低到我無法料想的地步，才會讓他遲到如此之久。

而當我看到他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店門口，雙眼匆匆忙忙尋找我坐在哪裡時，我的心裡竟然沒有半點想生氣的情緒，畢竟以我的身份來說，他肯來赴我的約，我就該覺得慶幸了。

「這裡啦。」我對著他揮手。

他看到我的動作後鬆了口氣，並大步走到我對面的位置上坐下，伸手擦著額頭上的汗說：「抱歉啊，你等很久了吧？因為有事情耽擱了……而且我幾乎認不出你了，畢竟二十幾年沒見過面了嘛。」

他的態度還是跟二十年前一樣，雖然跟我之間並不是多熟悉的朋友，但他還是對著我道歉，而且赴約了，雖說他遲到了一個小時，但換作其他人，一定不會理我的吧。

咖啡廳的服務生來到桌邊，親切詢問著他要點些什麼，他意思意思點了一杯美式咖啡，然後對我說：「不過我真意外，你竟然認得出我……」

「時光可以改變一個人的髮型跟身材，但基本的臉形、眼神跟小動作是很難改變的。」我微微笑道。

「你之前的同學會都沒有去，今天怎麼會突然約我出來？」他問。

我曾經聽說，我高中的班級在畢業後，每年都會辦一次同學會，算算現在那群人也畢業二十四年了，同學會每年都會照常舉辦。而這二十四次同學會裡，我沒有參加過一次。

我在班上的地位不配去參加同學會……我一直這麼認為著。

「我覺得，你是我在班上所最能信任的同學。」我說：「如果換作其他同學，接到我邀約的電話，應該理都不想理吧？」

他愣了一下，隨即輕笑了一聲：「呵，怎麼說呢，當你打給我的時候，我真的嚇到了，讓我驚訝的是，我竟然還記得你的名字，還有你高中時的事情……」

「就是這個。」

「咦？」

「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是想問你我高中時的事情。」我睜大雙眼，像個誠懇求籤的信徒般望著他，問道：「你能告訴我，我高中時期發生過什麼事嗎？」

「等等……什麼意思啊？」

「我換個方式說好了，你還記得你高中時做過什麼事嗎？有什麼興趣、下課時間在做什麼、讀書的習慣、或是在班上其他同學眼裡你是怎樣的人……你還記得嗎？」

「呃，這個……」

「你應該都忘了吧？相反的，我可是還記得你的許多事情喔。」我說：「就跟你記得我高中時的長相一樣，這是人的**病，當我們從十幾歲的小毛頭演變成四十好幾的歐吉桑時，對於以前的學生時代，所記得的竟然只有別人的事情，而不記得自己的事情，你也是這樣，對吧？」

他敲了敲頭：「經你這麼一說……可惡，好像真的是這樣。」

雖然他每年都會去參加同學會，但同學會的話題想必從以前學生時的趣事逐漸演變成商業跟工作話題吧，我想。

我問：「我想問你，我以前在高中時，在你們眼中是怎樣的人？我只記得……我似乎是個不怎麼受歡迎的人，是個同學眼中的怪胎，是嗎？」

「嗯嗯，是啊。」他直接地說：「你在我們的眼中，的確是個怪胎沒錯呢。」

「我還記得，當時唯一一個會跟朋友一樣關心我的，只有你。」我說。

「是嗎？這點我倒不記得了，哈哈，就跟你說的一樣呢，關於我自己高中時的事情，反而都忘光了，只記得其他人而已……」

「當時的我，到底是怎樣的人呢？」我想把雙手伸過去，緊握住他的肩膀，懇求他給我答案，但我忍住了這個衝動。

「你啊，在那個時候……」他似乎在心裡選了一下適合的修辭，然後說：「是個文字中毒的瘋子，記憶中，你似乎無時無刻都在稿紙上寫東西，上課寫，下課也寫……當時你就只有國文的成績好一點點而已，其他都慘不忍睹。」

「我都寫些什麼呢？」

「都有，小說、詩詞、散文之類的，也因為這樣，班上的同學都不怎麼想靠近你，放假時，大家都說不想約你出來玩……抱歉，我會不會說得太過分了？」

「不會，你說的是事實。」現在開始，我準備要進入正題了，我深呼吸一口氣，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當時的我有女朋友嗎？」

「啊？你說什麼？」

「女朋友，高中時的我有交女朋友嗎？」

「呃，我想沒有吧，班上沒有一個女生喜歡你，而且我也從沒看過你跟其他女生走在一起過。」

……不對。

我搖搖頭：「不對，你說的不對。」

「哪裡不對？」

「雖然有點模糊，但我還記得，我有個女朋友，總是陪我讀書、陪我寫作、陪我走路回家，不是嗎？而且高三時……她還坐在我的旁邊，我們都一起上課的，不是嗎？你為什麼要騙我？」

「喂，等一下，你在說什麼……」

我繼續說：「我記得她的存在，但我已經忘了她的長相，她的名字，但是你一定還記得吧？對不對？就是高三時坐我右手邊的女生啊！」

「你瘋了嗎？」他的音量稍微提高：「你高三時，左右兩邊的座位根本沒有坐人啊！」

他的這句話讓我像個突然知道聖誕老人根本不存在的小孩，腦袋轟隆一聲作響，但我還是吶吶說道：「你騙我，我記得很清楚，她就坐在……」

「高三時，老師都知道你的寫作怪僻，所以把你調到最後面的位置去，你的左右跟後面都沒有坐人，而坐在你前面的，是我。」他說。

不可能，他說的話跟我模糊的高中記憶有衝突，「她」明明就坐在我右邊，「她」常常跟我聊天，跟我討論寫作……

「啊！」他突然發出怪聲，然後臉色黯淡下來，冷冷說：「我想起來了。」

「什麼？」聽到他這句話，我心裡的希望復燃，果然，「她」是存在的，只是他忘記了。

「你在我後面寫作時，就常常一個人喃喃自語。我記得有一次我問過你，你都在自言自語些什麼，你回答我說：『我在跟我女朋友聊天。』」

啊啊，我也想起來了，他的確問過我這麼一次，就這麼一次……

「我回你說：『你哪來的女朋友？』結果……你還記得你回答了什麼嗎？」

這句話……這句話……對，我想起來了，我當時回答了什麼。

「文字就是我的女朋友。」我的嘴巴裡吐出這麼一句話。

「對，你當時就是說了這句。」他說。

「唉……」我嘆了口氣，說：「對了，你知道我高中畢業後去了哪裡嗎？」

「我有聽老師說過，你家人似乎把你送出國了。」

「嗯，他們認為寫作沒前途，所以把我送到國外的私立大學，國外的環境也徹底改變了我，我完全遺忘了寫作，從高中畢業後，除了學術性的東西外，我再也沒有寫過任何一篇文章了。直到前一陣子，我遇到了一件怪事，才會讓我想約你出來，問問我高中時的事。」

「怪事？」

「那是我在整理老家倉庫時所碰上的事情。」我緩緩述說。

本來我以為那件事不會有答案，但現在從他的口中知道了我高中時的事情，我終於知道了那件事的真*相了。

在老家倉庫中，堆著許多東西，多數是我從小到大淘汰掉或用不到的東西。

當我在滿佈灰塵的倉庫中整理時，突然發現有個女孩站在一盒紙箱旁邊，正盯著我看。

詭異的是，我竟然看不到女孩的臉或身體，只能隱約感覺到「有個高中年紀的女生站在那裡看著我」大概是這種感覺吧……我無法確切看到她，只能感覺到她的存在。

然後，那女生對我說了一句話，她的聲音是怎樣的呢？我無法準確形容，她的聲音無比純粹、乾淨，她對我說：「你終於回來了。」

而我，卻站在原地傻愣著，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她又說了一句：「還記得我嗎？」

我搖搖頭。

女孩接著緩緩輕嘆出一口氣，身影從紙箱旁如被風吹散般消失，而我的那種感覺也消失了。

我知道女孩已經不在紙箱旁邊了，她走了。但那盒紙箱到底是什麼呢？

我打開紙箱，發現裡面躺著數疊已經發黃的稿紙，紙雖泛黃，但紙上的文字彷彿要印證自己曾被創作過似的，每個字都清楚的躺在一格格的稿紙上，不因為時間的摧殘而褪去。

我現在總算想起來了，那是我自己的筆跡啊，這些都是我在高中時曾創作過的文字。

而那個女孩……

AV酱

蚊子太多，还是晚上就不看了，支持一下

长______大

有点伤感啊，唉

长______大

有点伤感啊，唉(网络卡住…多发了。版主原谅啊…)